湖北仙桃二中 陈爱华

　　

　　己亥末，庚子初，余携犬子韵谦参加文礼书院论语一百冬令营。当是时，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大作，自武汉波及全国。武汉封城，湖北隔界。余不得归，寄宿于浙江省温州市泰顺县竹里畲族乡居竹农庄。

　　元月25日（正月初一）早上，冬令营解散，十来人暂留。

　　元月26日，书院食堂宣布停止供餐。

　　元月27日食堂帮学员采购厨具和食品及调料，分组各自在寝室烧火做饭。我和儿子陈韵谦住在居竹农庄，老板娘答应给我们提供餐饮。我问老板娘怎么个吃法。老板娘说，随便，怎么吃都可以。

　　元月27日下午17:40，我们从教室回农庄吃饭，老板家里早吃过晚饭，只有奶奶在下面。奶奶说，煮碗面吃吧！儿子不想吃面，问有没有饺子，奶奶说有。于是给我们煮了一份饺子。我问多少钱。奶奶说25块。晚餐兑付过去了。

　　28日早上，我把从食堂带过来的馒头端下来，请老板娘给我们蒸一蒸，就着榨菜和开水过个早。10:30，老板娘准时打电话喊我们吃饭。我们来到餐厅，这是老板家人吃饭的餐厅，一家人已经吃上了，给我们饭也盛好了。我们就和老板一家人同桌吃饭。老板一家人谈笑风生，他们说方言，我们听不懂。我们和一桌陌生人吃饭，有点紧张。老板一家人热情地招呼我们多吃菜。

　　老板一家八人，奶奶、哥哥、嫂嫂、弟弟、弟媳和三个孙女。哥哥一个女儿读初中。弟弟两个女儿，一个读高中，一个读小学。哥哥是掌柜，弟弟掌勺。听奶奶说，她还有一个大儿子，在泰顺。我们入住居竹农庄时，是嫂嫂接待我们。

　　满满一桌菜，很丰盛。犬子不懂事，嘴巴含着筷子，眼睛像探照灯似的扫视着桌上的菜。他吃中了一道菜，盯上了。我一看，不认识。我轻声对犬子说，不要挑食，各种菜都尝尝，没有什么菜特别好吃，没有什么菜特别不好吃。奶奶说，没事，小孩子嘛，喜欢吃就多吃点。我问，这是什么菜老板说，木鱼嘴，海鲜，你们那里没有，你们吃的是淡水鱼。儿子大快朵颐，从此惦记上了木鱼嘴。

　　吃完饭，我问老板娘，我们在这里吃饭怎么收费？老板娘说，你看着给吧！我说，我不知道你们的行情，还是你说吧！老板娘说，按你们食堂标准收吧！我说，我不知道食堂是什么标准。老板娘说，五块钱一人一餐，旁边的弟弟也说，象征性地收一点。我很吃惊，怎么收这么少！连忙说谢谢！我说，我不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呆多久。老板娘说，没事。要不是疫情，你们早走了，是老天留你们的，缘份！

　　29日晚餐吃面条，手工面，又宽又厚，有疙瘩子的味道。我们边吃边看电视。老板娘问我喝不喝酒。我说不喝。犬子在旁边说：“我爸在家天天喝酒。”老板娘说：“喝点吧！”说着拿了杯子斟酒。我连忙去抢杯子，说，真的不喝。老板娘已倒上了。我说，够了，够了！老板娘说，少喝点。已斟了一大口，瓶里好像酒不多了。我定睛一看，啊，是茅台！已斟上了，喝吧！举起杯子给老板敬酒，谢谢老板关照！呡一口，辣！没闻到酱香，也没品出醇厚绵长。这酒是真的，假的？老板自己喝的酒，应该是真的。老板问我，你们那里茅台多少钱一瓶？我说，好像一千七，茅台一直在涨价，不知现在多少了。老板说，我们这里两千七。我说，茅台全国一个价，我们那里应该也差不多，不会有这么大的差价。老板说，如果有这么大的差价，我直接开车到你们那里拉。说完哈哈大笑。

　　你也可以来这里吃饭。但是，你不能说：“老板，来一份五块钱的套餐，配茅台的那种。”哪有这样讨饭的？！

　　老板一家没把我们当外人。小孩过生日，犬子跟着吃蛋糕；有客人来，我就跟着喝一杯。我们吃了很多从没吃过的菜：小黄鱼，鲜笋，兔肉，野菜，苏脆小鱼，年糕，生虾，清明团，米面层等等。

　　瓯柑，听说过吗？

　　一天，我和犬子到山里探景。半路上，碰到了老板娘。老板娘给了犬子一个橘子，说，百竹园那边的一座山上有橘园，你们也可以去摘了吃。下面，我们的目标就是寻找橘园。绕过百竹园，向那边的山上爬去。哇，果然有橘园。

　　我们一边向橘园奔跑一边讨论。如果便宜，我们就多摘一点；如果贵，我们就少摘一点。来到橘园旁边，啊！没有围栏，岔的。没有人守园。橘黄叶绿，煞是诱人。管它三七二十一，先摘几个吃了再说。橘子有的大如丑八怪，有的小如沙糖桔。大的皮厚肉糙，没有丑八怪的鲜嫩多汁；小的僵硬干涩，没有沙糖桔的清甜爽口。这怎么吃啊？！

　　王戎不取道旁李。树在道边而多子，此必苦李。取之信然。

　　这里的橘子也不是全不能吃，摘到皮薄一点，肉软一点，汁多一点的，酸酸甜甜，还七得哈。

　　从此，午饭后出门探景，我们往往先走橘园，摘一些橘子，边走边吃。在橘园，可以像齐天大圣摘蟠桃一样摘橘子。摘一个，掰开，不好，顺手一扔。再摘一个，还好，吃几瓣，不好吃，扔。在这个园子摘橘子，是不担心王母娘娘责怪的。

　　韵谦当地的伙伴告诉他，这种橘子叫瓯柑。老板娘对我们说，那儿的橘子随便吃，不要钱。